嘻老搞

小時候，看著你辛苦工作，
心中一股酸酸的、不知如何表達的感覺，
想說卻又說不出口，
現在我知道了，
我想說的是--媽！妳辛苦了！

叛逆期的時候，老是惹你傷心，
看著你哭，我也躲在被窩裡痛哭，
心中一股刺痛的懊悔的感覺，
我知道應該跟你說對不起，
可是卻沒說出口。

長大以後，懂事多了，
還記得國中學的第一個勞作是紙雕，
我就利用母親節回家的時候，做了一張紙雕卡片給你，
可是，我卻把他偷偷的放在你的枕頭下，
等你看到的時候，我已經回到學校了，
好多年以後，妳才告訴我，那時你感動得在房間裡哭了好久，
如果可以，現在我會把卡片親手交給你，
然後抱著你，再對你說一句--媽！我愛妳！

到五專的時候，有一次放假，
我利用打工的錢，買了家裡的第一台飲水機，
當你看到我大老遠的從高雄扛它進門的時候，
你還來不及整理你的情緒，眼淚就已經掉下來了，
可是你卻還嘴硬的說--家裡有熱水瓶就好，幹嘛要浪費錢！？
你是捨不得我吧！捨不得我半工半讀的還幫家裡買東西，
我也是捨不得你，捨不得你想喝口涼茶還得等上老半天
我們都愛對方，卻都沒有說出口！

退伍後，在同學的惋惜聲中，
我放棄高薪的工作回到家裡，也順利找到一個飯店的工作，
當我每天下班回家可以看到，吃到你為我留的飯菜，
滿口的幸福更讓我確定當初的選擇是對的，
鄰居也都對著你說你有個孝順的兒子，
可是老天爺都看在眼裡！

當我沉浸在幸福跟自以為是的孝順的幾年後，
老天爺卻叫癌症在你身上悄悄的蔓延開來，
而我卻毫無警覺的忽略了你身體的變化，
直到檢驗報告出來，
你從一開始的不相信，到後來坦然面對，你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甚至還平心靜氣的告訴我你的後事怎麼辦，
你是不想讓我傷心吧，可是妳這樣我的心更痛！

我氣老天爺！我不孝順可以帶我走！
妳辛苦了大半輩子，到了要檢查的那天還在工作，
妳都還沒享到清福，怎麼可以就這樣把你帶走！？
我氣我自己！爲什麼幾年前沒堅持帶你做健康檢查？
總是在你的三言兩語後我就妥協了，
看似聽話的我，如今卻因為聽話而害了你！

從小，大家都說我們兩個很像，我們的確很像！
爲了不讓彼此擔心，我們都一直強忍淚水。
帶你去化療的路上，你說著要我們在你死後別哭別跪，
妳沒哭，你是捨不得我們受苦於那些繁文縟節。
聽著你說，我沒哭，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傷心。
我只能跟你說：「妳一定會好起來！」
我真的希望你好起來！

陪著你一起化療，看著你掉髮，摸著你日漸變瘦的雙手，
終於，你還是走了!
就在醫生拔掉呼吸器的那一刻，
我積壓已久的情緒終於化作淚水奪眶而出。
我握著你那已經摸不到肌肉的手跟你說：
「媽!這輩子妳辛苦了，你在人間的苦已經受夠了，
老天爺要帶你到天上享清福了，
我們這輩子的緣分只到這裡，
下輩子我再做妳的兒子，
我已經知道我哪裡做不好了，
對不起......我會改進的......請你原諒我......」
說到這裡，妳的眼角流下兩行淚，我知道你聽到了對不對!?
我終於拋開了我們一直以來的矜持..
我死命的抱著你，放聲大哭的對你說：
「媽......我愛妳......我這輩子沒對你說......下輩子我一定對你說......
下輩子再讓我當你兒子好不好......媽~~~~。」

今天又下雨了，是你在哭嗎？
兩年多了，我沒忘記我說過的話，
我一定會當個好兒子!